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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初恋的吸血鬼献上救赎 上(元旦礼物,药剂黑历史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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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故事时间点在《幽明边界》的尾声。标题当然是NETA。
有没有“下”不好说,其实结局已经在末尾点出来了,写不写出来其实不太重要吧?

黄昏渐渐逝去,天边的红正被染上越来越深的颜色,就如渐渐干涸的血。
芙萝拉远远地看着奥比利安,已经很久很久。虽然相对于她漫长的生命来说,这只是非常短暂的时光,却第一次有了真正值得去等待的意义。
对于奥比利安来说,也是如此。他亲眼看着芙萝拉将药剂瓶送到他的手上,又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渐渐远去,几乎有种说不清的依恋,让他甚至冲动地想要将她叫回。可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开口,哪怕他十分确信只要他开口,她就一定会留下来陪伴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叫住她。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太阳沉入了地平线的另一端。
黑夜降临的瞬间,传说是另一个世界开启的时刻。夜晚是属于非凡之物的,就连有如天灾般的狂猎军团也只会在夜间飞驰。
在树林中有一个身影慢慢走来。哪怕不曾细看,奥比利安也知道他等的人来了。
那一抹优雅的深紫色,在他的记忆中从未褪色。早在当年,她就不曾穿过其它颜色的衣服。紫色象征着高贵与神秘,那是她唯一喜欢的颜色。
“梅兰莎……”
那女子忽然在奥比利安身前不远处站定,问道:“你见过我?”
“没有。”奥比利安摇了摇头。“可是我认得你。你是梅兰莎,高等吸血鬼。”
女子笑了,笑得非常好看。本就是难得的美人,一旦笑起来自然非常迷人。
“因为我对你的妹妹下手了,是吗?”
“所以,你知道我在等你。”
“你也知道,我一定会来。”
奥比利安闭上了嘴,片刻之后,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就足够了。不论你是什么人,都不重要。”
女子盯着他看了很久,笑颜越发地动人。
“我也是。只要看到你的剑,就已经足够了。”
奥比利安闻言,默默地抽出背后的剑。在黑暗的夜晚,这把剑竟然散发着莹莹的光辉,有如太阳散落的光芒。
“‘光明追随者’,曾有‘圣剑’之名。是模仿太阳散发的光芒,以魔力的形式重现这种力量的魔法剑。对于不能出现在阳光下的魔物有着强大的抑制力。”
女子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间,然后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过头去。
“恕我直言,萨特罗斯王室取名的方式非但毫无新意,而且无聊透顶。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自己的名字居然能一直中规中矩。”
“有时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不过很遗憾,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把剑获得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家族的先祖尚未登上王位。至于我们家族的名字,它的格式可不是我们决定的,而是来自于精灵。”
“我可不想谈你们的名字,那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之一。不过,你准备得很充分。选择一件适合的武器,就像是选择一位合格的朋友。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可是要难得多。差之毫厘,往往失之千里。在与人对决的时候,这小小的差别足以致命。”
“不用为我担心。我几乎了解王宫中珍藏的每一件魔法武器的种类、形制、长短、分量。‘光明追随者’也不例外。”
“那么,我的要求就只有一个了。”女子半侧过身体,似是回避着奥比利安的视线,又像是在看着芙萝拉所在的方向。“不要碰触我绷得紧紧的弦,也不要用温柔的言语让我抱有期待。因为今天,我们之间必定有一个人要看见死亡。唯一的悬念就只有,是你的剑让我看见,还是我的力量让你看见。”
“这也是我的目的与坚持。”
奥比利安淡淡地说。
他并未说谎,这确实是他几乎任性的坚持。否则,实在有太多的方法让他无须如此。
“是呀,这也是我最感谢你的。当年烦人的孩子如今总算成长为会体贴女性的男人了。”女子忽然又笑了。这一次,笑得十分得意。“今时不同于往日了啊。”
“我也觉得,今时不同于往日了。”
有些莫名其妙的对话,忽然间又安静了。两人就这样异常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像有一种不为外人所知的默契,充斥在两人之间。
“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不会这么轻易出手啊。”
女子像是觉得这个场面很可笑,她耸了耸肩。
“为什么?”
“因为你并不了解我会做什么。虽然你喜欢直来直去又没耐性,可你不是傻瓜。”
“当然不是。”
“所以,你一定会等,哪怕只是感觉到我的想法。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很沉得住气。”
“那么你呢?”
“我当然也在等。说实话,见识过你那位王兄的可怕之后,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再轻视你。”
女子叹了口气。
奥比利安没有回答。他并未经历发生在王室陵寝中的那场战斗,对于女子的话,他缺乏一定的实感。
他只是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听说,血瘾症发作的吸血鬼越到发作的末期也就越是强大,是这样吗?”
听他如此询问,女子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本来并不需要呼吸的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有如听到了世上最为可怕的消息。
“是的,确实如此。”
得到了回答的奥比利安转头看向夜空。
“那么,你还有多少时间?”
女子的眼中闪烁着红色的光。
“你知道吗?这想法很愚蠢,真的很愚蠢。”
“有可能会比来见你这件事本身更愚蠢吗?”
奥比利安反问。
女子同意,真的很同意,非常同意。所以她紧紧地抿着双唇,直到确认奥比利安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大概……到今天的子夜……”
奥比利安转过头来,眼睛中闪出明显的笑意。
“既然我们都在等待时机,那为什么我们要像两个傻瓜一样站在这里?”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刚才说,今时不同于往日了是吧?我也觉得如此。”奥比利安将剑收回剑鞘,做了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有没有兴趣在恰巴兰做一次故地重游?”
“咦?”
女子不禁一呆。
“我姑且算是东道上的主人,而你好歹也算是个客人。按照古老的宾礼,客人如果没有与主人敌对的意思,主人就有接待客人的义务。既然我们目前都没有立刻动手的打算,这个礼仪就是有效的。你们那里不也有相关的礼仪吗?未经主人许可,不得擅入人家之类的。”
“那个不是礼仪,而是契约,是始祖陛下为了使同族之间保有最后的妥协余地而以血脉为媒介订立的……不,这个现在不是重点……”
女子有些语无伦次。
“还有你,拉菲丝。先下去吧。”
奥比利安转头向着空无一物的身旁说道。
“我的主人,我必须提醒你,你的行为非但危险,而且是无必要的。”
从一无所有的地方,传来了回答。
“你不会明白的——话虽如此,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十分明白。”
奥比利安不禁苦笑。
有的时候,男人的想法永远与女人不同;有的事情,男人永远不会让女人插手。
即使他从未这样表示,芙萝拉她也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她甚至连留下的意向都没有向奥比利安表达——即使奥比利安一直都很疑惑为何芙萝拉会如此了解男人心中所想。
那么,黑暗精灵又如何呢?
黑暗中浮现的,与夜色近乎溶为一体的少女向他行了个礼。
“那么,就请您保重了。”
这一次,真的好像有什么人消失了。
难道黑暗精灵都是这么干脆吗?他不禁有些好奇。
想来大概是吧,毕竟实在很难想象黑暗精灵做事拖泥带水的样子。不过,也或许只是将存在感一并抹消。但无论选择是什么,拉菲丝总之是做出了选择。
无论是芙萝拉也好,还是拉菲丝也好,这两个与他有密切关系的女孩都有些与寻常女子不同。
当然,还有一个现在在场的女子也是如此。
“喂,那个……是黑暗精灵吗?”
女子稍微眯起眼睛,玫红的眼睛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一看就知道了吧?”
“她会隐形?”
“是的。”
“一个懂得隐形的黑暗精灵?”女子用加强了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你难道疯了吗?哪怕是我也知道黑暗精灵是最接近死神的种族,而掌握了隐形的黑暗精灵在我看来可以直接等同于死神。”
假如连她都没有察觉到这个黑暗精灵的存在,那么这个世间也许根本就不存在能够凭借感官发现这个黑暗精灵的人。
拉菲丝的法印如果以单纯评价法印强度的标准来评判的话,无疑是相当残缺的。无法使其发生变化,无法更灵活地展现其功效,都是实实在在的缺陷。这个法印有且仅有的效果,就仅仅是“看不见”而已。
然而,如果以法印的作用来评价,那就是极其完美的。就算是奥比利安本人,不处于生死战斗中依靠纯粹的战斗直觉,也无法凭借任何手段察觉到一分一毫。对于一个黑暗精灵来说,这样的法印意味着什么自然毋庸讳言。
奥比利安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的反应,突然露出了微笑。
“放心,肯定不会比两次孤身夜会吸血鬼更疯的。”
女子不禁哑然无语陷入沉默。不过片刻之后——
“嗯,你说得对。”
看着奥比利安的笑容,双眸中闪烁着复杂感情的她也跟着微笑了起来。
——说来有趣,今夜他们两人好像一直在向对方表露着各种含义不同的笑容。

萨特罗斯王都恰巴兰本是一座军事重镇,只不过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这一点。对于如今这座繁华的城市来说,也许夜晚才是它最为繁忙与热闹的时候。也正是因此,年轻的男女并肩而行丝毫不是什么引人注意的事。
沿着曾经的“艾兰墙”往西,原有的警备在今夜被一并撤去了。就连王城魔法塔那俯视王都的一切的眼睛,也刻意避开了两人。
对于魔力与戒备格外敏感的吸血鬼,自然不会看错这些。她反而像是接受不了一样低语了起来。
“我说,这很不妙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可是闹市地段吧?要是我克制不住,一定会造成大灾害的。你也应该知道的吧?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吸血鬼可是与瘟疫无异的,千万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等、等一下,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她忽然发现奥比利安正用一副颇为玩昧的表情看着她的语无伦次。
“你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的立场了,曾经的‘小姐姐’?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你当年连被叫‘大姐’的年龄都超过许多了不是吗?”
梅兰莎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抱着自己头呻吟。
“这算是欺负人吗?”
“话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好像我的家族的男性一直都有欺负女孩子的坏毛病。这习惯大概也有遗传?”
“你们这群差劲的男人!”
“我还真不想被一个装嫩非让小男孩叫她‘小姐姐’的老太婆说。”
“谁是老太婆啊?在高等吸血鬼里我也算是相当年轻的了!不要把高等吸血鬼和我们的那些眷族相提并论,高等吸血鬼是完全脱离人类的!”
“好好好,你很厉害年纪也很大,我知道了。”
“不要敷衍!好好看看我!我可是还青春靓丽着,是个亭亭玉立的大美人!”
“你自己说这话也不觉得害臊吗?”
“我·是·美·人·吧?”
梅兰莎强行伸手硬是把奥比利安的脸掰转过来,面对面一字一句地说。
“呃……这点我倒是无法否认。”
这一点倒真不是敷衍。高等吸血鬼被经常称为夜晚的贵族,他们就和精灵族一样,是一个相貌出众的种族。梅兰莎也不例外,相当漂亮。哪怕稍逊色于芙萝拉,也是出类拔萃的美人。
“既然你承认我是美人,那是不是应该像个男人一样礼让我一下,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假如你不是美人男人就不会礼让你?”
“事实如此,千万别告诉我你们男人不是这么想的。”
“好吧好吧,我回答就是了。”奥比利安举起双手。“反正再危险也不可能比我现在的处境更危险,不是吗?”
“……”
梅兰莎无言以对。事实确实如此,作为一个人类,如此没有防备地站在一个高等吸血鬼的身边,本身就是最危险的举动。而奥比利安,此时就在做这样的事。
和她斗嘴的时候,奥比利安一直悄悄地注意着她的额头。
就算他用各种方式分散梅兰莎的注意力,也依然看得到吸血鬼女子的额头不断地渗出的细细汗珠。
高等吸血鬼不像是人类那样需要通过排汗来调节体温,因此流汗绝对不是正常的现象。
她一定是正在努力控制着自己,可就像水杯的容积终究有限一样,水终有漫溢出来的时候……
奥比利安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
(子夜吗……)
他相信梅兰莎的判断绝对正确。一个常年受困于血瘾症的高等吸血鬼对于自己忍耐血瘾的极限的估计,绝对比最高明的炼金术士对于药剂成分比例的估计还要精准十倍。
“姑且不论我是否有可能失控,你居然也不担心我逃跑这一点,倒真的让我很意外。”终于将话题转回来的梅兰莎轻轻地说。“还是说,你那位可怕的大哥也在附近?”
“实话实说,我要想留下你也许比较困难,但我不认为你能从芙萝拉手里逃脱。”
“芙萝拉?”梅兰莎微微扬起了眉毛,“之前林地外和你在一起的精灵吗?”
“身为魔法师的你,应该比我了解得更深刻。在三天前的晚上,那种连大地都似乎能够被一瞬间烧尽的天火。”
“她居然没事?”

梅兰莎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当然记得那令人心惊胆战的火光,可她更深刻地记得,那是一个被中断的魔法。
越是强大的魔法也就意味着越是强大的平衡扭转。如果说魔法本身是碰触一块悬崖边缘的巨石使其的平衡破坏滚落悬崖,那么中断一个魔法就像是站在悬崖底下用身体接住掉落的巨石。
强行中断三天前的夜晚那种级别的魔法,反冲应该足以让那个使用魔法的法师化作飞灰。如果连那种魔法的反冲都能够凭借自身承受,这个看起来娇小柔弱的精灵究竟是强大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不,在那之前,究竟是拥有什么样的勇气,才能够让一个法师做出这么可怕的决定?
到这一步终于明白了,如果有一个这样的魔法师亲自坐镇,其它任何你的防范手段确实都会显得有些多余。
“我也很庆幸。”
奥比利安说的是实话,他对此心有余悸。三天前,芙萝拉强行中断魔法时,他第一次在自己心底发现那种仿佛要将理智烧断的惊惧。
女人都很敏锐,他这种神情,当然不会被梅兰莎错过。
“是你的恋人吗?”
她问。
“是我想要娶为妃的女孩。”
梅兰莎当场怔住。她并未预想到会听到如此直白果断的回答。
“芙萝拉……那可不是一个精灵的名字啊。”
半响后,梅兰莎才开口说。
芙萝拉的名字,只有懂精灵语的才听得出其中的问题。而精灵语堪称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困难复杂的语言,要想真正学会精灵语,通常只有切实地与精灵打过交道才有可能。
在奥比利安的所知中,高等吸血鬼与精灵族之间应该没有任何交集。倒不如说,真要有那可是会让人怀疑世界是否第二天就要完蛋。
不过,这似乎并不那么重要。或者说……
“啊,她不是在同族之间成长的精灵。好像,是被人类的女性养大的。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其实是一个药剂师。”
关于芙萝拉的过去,奥比利安的了解也仅仅只限于此。
“这孩子真是相当奇怪的精灵。”
如果考虑一下年龄,大概也只有像梅兰莎这样的才有资格称芙萝拉为孩子。
“也不见得比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更奇怪。”
“这话听着真耳熟。”
“当然了。我也是最近才了解,无论愚蠢的事,疯狂的事,危险的事,奇怪的事,人一生中总要做那么几件。人如果一辈子都凭借纯粹的理性做事,那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梅兰莎又一次哑口无言。她可从未想过,当年的被自己捉弄的小男孩居然会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以至于自己反而被一次一次地被他说服。
“也对。”梅兰莎呵呵地轻笑了起来。“那么至少让我考虑一下,要送你什么订婚礼物才好。我想想……”
这回,轮到奥比利安当场怔住。
“且慢,订婚礼物是怎么回事?”
“哎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就算是在我们那边,婚姻也是极为重要的呀。我们的习俗在这方面,与你们人类没有太多区别。作为你的熟人,应该有参加你的婚礼的资格吧?”梅兰莎几步赶到奥比利安身前,一边倒退着前行一遍伸着懒腰,毫无顾忌地展示着身体那曼妙的曲线。“我想,我应该是看不到你们结婚的那天了,如果你在今夜之后幸存的话。那么,作为你们结婚时不能到场的礼貌,我应该至少将订婚礼物预先赠于你们。”
“我……”奥比利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这番话。“……我应该不需要你的礼物。”
“别多嘴,那是身为客人的我的事。”她掰着手指数。“你,芙萝拉小姐……啊,还有刚才那个黑暗精灵……是叫拉菲丝是吧?三个人的份有点多啊……”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她的名字?”
气氛变得沉重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名字,让奥比利安喊了出来。
“我知道原则上只需要送你和芙萝拉小姐的两份礼物就可以了。不过,我可不相信将来你的枕边会没有她的位置。”
“喂!”
这女人为什么能这么生猛地说出这种不得了的台词?难道高等吸血鬼都是这般自说自话?
“咦?为什么这种反应?你的家族在这方面不是一向如此吗?”梅兰莎不解地睁大了眼睛,“就连你的先祖,以专情闻名的海文陛下,还不是在有王后克拉丽丝的情况下与布伦奎特家的小姐关系暧昧?再说,在人类贵族中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是吗?”
“我反而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海文陛下的事,就算是在王族中也是鲜有人知的辛秘。”
老实说奥比利安确实非常惊讶。作为一个高等吸血鬼,梅兰莎居然对一个人类国家的王族历史上的辛秘有所了解,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像你想更多地了解我一样,我也想更多地了解你。”
传言往往比其所讲述的事物更先一步达到,这几乎是一种惯例。不知道梅兰莎是从何处听说他的先祖的故事,不过有一点奥比利安觉得必须澄清。
“海文陛下的故事,恐怕不会是你以为的那种。”
“哦?”梅兰莎有些好奇。“又是哪种?”
“也许类似于三天前,我的妹妹希尔梅莉亚的那种。”
奥比利安说。
为什么要告诉她希尔梅莉亚的情况?他本人也说不清。
结果,梅兰莎沉默了下来,她就这样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的,笨蛋。”梅兰莎伸出食指,竖在奥比利安面前,将话题转了回去。“你是王子,当然不会稀罕什么礼物。虽说传统的凑份子也是一种做法,可我自然也不会有多少人类的货币。但是,我怎么说也是一位货真价值的女伯爵,足以作为赠送给王族的礼物的家藏还是有一些的,不要小瞧我。”
她骄傲地挺起丰满的胸,可马上就好像泄了气一般地垂下了肩膀。
“不过,我现在没有办法回去拿礼物。从奎比斯失败的那一刻起,我应该就被列入旧王党一系叛逆者名单了。我想,现在一定有一群混蛋正我的地宫在清点我的家产,他们十有八九连我的棺椁也毁掉了。所以这条路大概是行不通了。”
世人对于吸血鬼往往以讹传讹,吸血鬼的棺椁其实并没有神奇的力量,只是曾经隐秘时代用以躲藏与欺骗世人的寝具,如今更多是一种传统。然而也正是因此,它的象征意义非凡。在吸血鬼之间,哪怕是死敌也不会破坏仇人的棺椁。
关于高等吸血鬼的事,奥比利安因为幼年的经历很早起就从各种王室的情报渠道了解一些。可他依然不曾料到旧王党与新王党之间的仇恨会严酷到这种程度——虽然梅兰莎仅仅只是猜测,但奥比利安不认为梅兰莎此时的猜测没有依据,没有吸血鬼会拿自己的棺椁开玩笑。
也就是说,哪怕没有血瘾症,梅兰莎也已是穷途末路。对于她来说,已经不再有未来这种东西。道路的尽头,唯有彻底的消亡而已。
“怎么办呢?啊,对了!”梅兰莎作出恍然大悟一般的样子一拍双手,“不是还有那个方法吗?”
她又一次转过身体,走在奥比利安的身前。她此时的声音,就像是从远方飘来的一般。
“高等吸血鬼死后留下的灰。它看起来没什么用处,但只要用一些炼金术的手段,它是能够烧制成钻石的。就像你们人类的骨灰,也可以制作成钻石一样。宝石和卷轴一样能够封存魔法,高等吸血鬼的骨灰钻石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因为其特殊的内部构造,它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能够在其中完整复现界层系魔法的内部循环的宝石。这一点普通人不太了解,但最顶尖的炼金术士应该是知道的,毕竟这算不上什么秘密嘛。”
这确实不是秘密,就算是奥比利安这样不是魔法师的人也因为学习过相关知识而了解一些。但这个突然而至的话题,却让奥比利安感到一阵不安。梅兰莎无视了他的反应,只是继续静静地说了下去。
“还有,奥比利安你知道‘吸血鬼之眼’吗?”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奥比利安依然依据自己关于宝石的知识回答。
“是一种玛瑙吧?因为很像吸血鬼的眼睛,所以才得名。也因为这个名字,它通常被切割成圆珠的形状。”
“对人类来说大概都是这么认识的。不过这其实是一个假象,而且是我们传出来的,目的是用以掩盖真正的‘吸血鬼之眼’的含义。真正的‘吸血鬼之眼’是名副其实的,那是在一个高等吸血鬼还活着的时候,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将其结晶化后得到的眼珠宝石。”
“什……么?”
奥比利安一阵惊愕。
“很惊讶吗?毕竟我们死后都会直接变成灰嘛,所以这一点除了我们高等吸血鬼自身,几乎无人知晓。奥比利安你应该知道我们吸血鬼拥有‘魔眼’吧?虽然它在传说中被过度妖魔化了。其实对我们高等吸血鬼来说,我们的魔眼共有两种。一种就是传说中的魅惑的魔眼,不过传说有以讹传讹的成分,真正的魅惑的魔眼没有那种随意支配他人的强制力,它仅仅只是一种施加暗示的手法,对于智慧生命而言最多也就仅仅只相当于小恶魔的细语。魅惑的魔眼真正的所用,其实是用以便利地支配低智慧的动物,那是一种很便利的能力;另一种魔眼,则是‘血色视觉’。它只有我们高等吸血鬼自己才看得到效果,因此外人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血色视觉的作用很简单——不通过光线来看,而是通过血液的流动来观看敌人。血色视觉让我们无论何时都能够清晰地看见生物。对于我们高等吸血鬼来说,通常这两种魔眼我们左右眼各拥有其中之一。比方说我,我的左眼就是魅惑的魔眼,而右眼则持有血色视觉。”
说话间,梅兰莎侧过身体,闭起右眼向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运送货物的马匹看了一眼。缓慢前行的马当场停下了脚步,任凭主人如何催促也不再挪动一步,各种叫骂声立刻在大道上回响。
“你看,就是这么简单。”
她俏皮地冲着奥比利安飘来一个妩媚的眼神。
有一瞬间,奥比利安感到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芙萝拉非常美丽,毫无疑问比梅兰莎更加美丽。但两人相比较起来,奥比利安觉得梅兰莎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尤物。
毋庸置疑,那是魅惑的魔眼的效果。
不过,也就仅仅只是如此而已了。
“别闹了。”
奥比利安轻声呵斥着她。
“示范而已。”梅兰莎咯咯笑着,“真正的‘吸血鬼之眼’,蕴含着同样的力量。持有吸血鬼之眼的人,也可以使用这两种魔眼的能力。这样你就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们会用玛瑙来隐藏真正的‘吸血鬼之眼’了吧?也许我们很高傲,但我们可不是傻瓜。”
“别说这么可怕的事,你可一点也不高傲。”
奥比利安感到某种不祥东西正在一点一点浮现上来。
“不,请让我说完。”梅兰莎摇着头,悠然地说。“还有,染上血瘾的高等吸血鬼会变得更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不要说你不想知道,请问我。”
“好吧好吧,我问就是了。”
奥比利安举起双手。
“因为这里。”
梅兰莎缺乏血色的手指曼妙地顺着自己的侧脸轮廓慢慢下移,从细嫩的脖颈到形状优美的锁骨,往下触及丰满而柔软的胸,最终停留在那里。
“染上了血瘾的高等吸血鬼,心脏内会凝结出一块被称为‘血珀’的结晶。当然,这个名字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与琥珀中的血珀全无干系。它是我们体内的一种异病,也是被你们称为‘血魔法’的力量的源头。在你们人类的记录中,血魔法似乎是某些残忍而热衷于袭击人类的吸血鬼较常使用的魔法。但事实正相反,血魔法是血瘾症带来的力量,而染上了血瘾症的高等吸血鬼,会不顾一切地渴求鲜血。”
有一瞬间,她的眼神变得非常软弱。停顿了片刻后,她才将话题继续下去。
“对于普通人,甚至对于大多数的魔法师来说,血珀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但对于炼金术士而言,它是一种极为罕有的魔法材料。无论是作为魔偶的材料,还是作为药剂的配方,都是极为稀有而珍贵的。”一边说着,她一边凄惨地笑了起来。“毕竟是把我们高等吸血鬼逼上绝路后的产物,每一块血珀都意味着一个高等吸血鬼的生命。如果连这点价值都没有也许反而是一种讽刺,这很好。”
“这不好,一点都不好。”
奥比利安说。
“哦?为什么?”
梅兰莎有点好奇。
“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多出莫名其妙的敌人,难道很有趣?”
奥比利安反问。
梅兰莎笑了,这次是真的快乐地笑了。
如果获得一件珍贵的宝物的代价是会带来一个难缠的敌人,那这就是一笔稳赔不赚的买卖。可惜真正懂得这个道理的人并不多。
仅从这一点就可以断言,虽然奥比利安的兄长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但如果将来继承王位的是奥比利安,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能力什么的都不是最重要的,能够看清事与物真正的价值,这才是身为王者所真正需要的东西,那才是真正的王之证。
当然,这些话梅兰莎可绝对不会说出来。她安静地转身在奥比利安身前站定,双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如同在祈祷般闭上了双眼。
“结合我上面说的那些内容,也就是说,如果想要最大程度地利用一个高等吸血鬼的价值,最好的做法就是趁着她还活着的时候挖出她的眼睛,剖开她的心脏。最后,将她的死亡时候化作的灰也一起扔进炉火中烧成钻石。”
在说着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的时候,梅兰莎悄悄地将第三人称转换成了阴性。
到了这一步,奥比利安已经意识到她想要说什么了。

“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试图打断她,但梅兰莎只是摇了摇头。
“理所当然,对高等吸血鬼而言,这无疑是世上最大的侮辱。我们宁可直接化为灰飞,也不愿遭到这种命运。不过……”
然后,她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奥比利安的脸。
“奥比利安,你可以哦。如果是你的话,可以对我做这样的事。”
她用双手捧起奥比利安的脸庞,将自己的如玫瑰花瓣般双唇重叠在奥比利安的嘴唇上。
那是非常短暂,仅仅只是轻啄浅尝的吻,却令人目眩神迷。
“这是我能够送给你的,我最后的礼物了。所以……”
眼前所见只剩一条绝望的大河,如今唯有少年的身影是其中唯一的色彩。
在这恰巴兰夜晚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上,在这因果律汇流交织之所,在这奔流不息的命运终点之处,有少年陪伴着她。就如同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在这里。
美丽的吸血鬼深情地凝视着少年,仿佛永不停歇的晶莹泪珠不断顺着脸颊的轮廓滑落,有如断了线的珍珠。
“请侮辱我。”
她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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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饰品——腕轮:
虽然结婚的象征依然是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但由于戒指的作用过多,因此在这个前提下有婚约的男女会先戴上成对的腕轮。
腕轮在婚姻中象征的含义是“想被你束缚”。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只是左手无名指带戒指,未必一定代表着已婚;但如果左手无名指戴着戒指的同时还戴着腕轮,那通常一定代表着已婚;如果只带着腕轮,那就意味已经定了婚约。
这个世界正规完整的婚姻流程是这样:先互相赠送腕轮确定彼此的关系,这一步是订立婚约,然后在正式婚礼上再戴上象征婚姻的戒指。
腕轮的材质无限制(因此大部分平民戴着木腕轮),佩戴方式也没有非常明确的规定。不过约定俗成的惯例是:男方将腕轮戴在左手,这是象征空出右手持有武器以保护女性。女方则相对来说没有太多的规矩,左右皆可。有的女性戴在右手,这样当与丈夫或者未婚夫牵手时,双方的腕轮会靠的很近,有种“被彼此束缚”的温馨感;也有的女性戴在左手,这样有种“与他步调同一”的默契感。
要注意的一点是,只有单腕轮才有这种含义。如果佩戴双腕轮,那就代表腕轮只有装饰或道具作用,无象征含义。(比如拉菲丝就出于魔法道具的需要佩戴双腕轮。)
《幽明边界》的故事结束后,作为彼此确定关系的象征,奥比利安与芙萝拉就分别戴上了成对的腕轮。奥比利安的左手上戴着金色镶血珀的腕轮,而芙萝拉的右手则戴上了银色镶钻石的腕轮。后来费米昂看到芙罗拉的右手时惊叫出声,就是这个原因。
如果对故事剧情有所了解的话,还会发现“火王”贝亚德也曾经赠送给“剑之圣女”洛玫娜一个腕轮,这个腕轮也一直被洛玫娜佩戴在左手上。然而那枚戒指却一直没有送出,直到最后随着贝亚德下葬。

关于饰品——戒指:
佩戴戒指在象征意义上最大的作用便是表达婚姻,这一点并无区别。但在这个世界,只佩戴戒指并不足以证明婚姻状况。
出现这种风俗的根本原因,在于魔法。宝石由于能够封存魔法,经常被作为魔法道具佩戴。而佩戴魔法道具的最好位置便是手指上的戒指。非但方便,而且能佩戴复数的戒指,更有一旦需要使用不会弄错的优势(没人会弄错自己的手指吧?),这是任何其它佩戴位置都不具备的优势。
由于这个原因,单纯的戒指很难一定代表着当时人的婚姻状况。作为补充,也就出现了佩戴腕轮的习俗。但就算如此,戒指的象征意义也是必须的,腕轮仅仅只是作为补充。
佩戴戒指的方式自然也有象征意义,大致上左手与我们相同,因此就算是魔法师除非实在需要,一般也会空出左手无名指不戴戒指。主要的区别在于右手,在这个世界上,右手佩戴戒指同样有含义。规则是这样:
右手拇指:英勇尊贵。来自于战场上拉弓的方式。
右手食指:谨言慎行。右手食指戴着戒指表示自己是秘密的保护者。右手戒指的大部分情况下表达的意思是“有所不为”,因此将右手食指竖起放在唇边的动作有“保密”。
右手中指:从属。表明自己隶属于人。曾经女奴被规定在中指戴上戒指。虽然大部分国家已经废除奴隶制,但右手中指依然是从属的象征。
右手无名指:虔诚。表明自己追寻信仰。神职人员经常在右手无名指上佩戴戒指。不过这里的虔诚不仅仅只是宗教上的虔诚,也可以代表“虔诚的知识追寻者”等等的含义。
右手小指:节制。清贫的象征。因此发过清贫誓言的修道士与修道女会选择在右手小指带上一枚简单朴素的戒指。故事的五位被称为“圣女”的修道女中有三位都在右手小指佩戴有简单的指环。
《幽明边界》的故事结束后,拉菲丝的右手中指就戴上了一枚玛瑙红的戒指。
而在《永夜国度》的故事最后,当“剑之圣女”洛玫娜前去与“薪木骑士”莫格斯会面时,她将“火王”贝亚德陪葬的绿花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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